《失落的天书——山海经》（6）

 

 

 

实际上《海外经》、《大荒经》就是用图画形式来描绘了这十二个月令。它就用东西南北的顺序来一一描述春夏秋冬十二个月。每个月有什么星象，有什么物候，然后要举行什么仪式。它把举行仪式的场景、人物形象给用画面描绘出来

 

 

我们再看《海经》里的怪人。我们说《海外经》、《大荒经》记录很多怪人，像三首国、三身国、长臂国等等。这些怪人怎么来的？他们是否源于星象？或者源于别的？我们说这个怪人可能它跟星象关系不大。因为我们知道星象往往是用动物来表示的，包括西方星象也大部分是动物。对吧！都是鸟兽，或者鱼什么的，都是动物。人非常少，就只有双子座是人物。一般都用野兽来表示。

 

我们如何从天文学来解释它，让它一定要跟天文学有关系。我们知道古人，中国这个国家自古就是以农立国。中国是个农耕大国，自古都是以种地为生。农民是最重视季节、关注季节变化的。所以我们中国的节日实际上都跟季节有关系。我们知道最近中国的二十四节气刚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实际上只有中国有二十四节气。节气就是一个农耕历法。农民根据节气来知道什么季节应该种什么庄稼，什么季节应该收获，这样的一个农时历。

 

农民他既然这么重视季节，到了某个特定季节，特别是春天、秋天......比如春天应该开始播种了，或者秋天应该收获了，他们都会举行仪式来进行庆祝，或者祭祀。因为农民靠天吃饭，他的农作物的丰收或者欠收跟风、雨、水、寒关系密切，所以他们会在天旱的时候会祈雨，在天涝的时候他们会求神，赶快把雨停了，让太阳出来。所以古人在特定季节会有各种各样的祭祀仪式，祭祀自然神，祭雨神、祭风神、祭太阳神等等。

 

像这种在特定季节举行的祭祀仪式，农时祭祀仪式，在古书里面专门有记载，在中国古书里面专门有这种文献来记载。在什么月份应该从事什么农业活动，应该祭祀什么神，应该举行什么仪式。古人把这称为月令，每个月的时令称为月令。《月令》是什么，实际上是一篇古书的名称。在《礼记》这本书里面专门有一篇就叫《月令》，又称为十二月令。它就是分一年十二个月，记录每个月它的星象，比如这个月什么星象，到了中国南方。

 

再有还记录物候。这边什么花开了，什么鸟开始叫了。比如春天清明时节燕子飞来了，清明节燕子从南方回到北方。到了秋天，大雁要从北方到南方去过冬。这称为物候。月令就是物候。它还记录每个月应该祭什么神，应该举行什么仪式活动。比如春天二月就是播种季节，这时要祭土地神，祭谷神；到秋天收获季节要报答，要向神来进行报答，要把丰收的成果献给神，这也要向土地神、向五谷之神来献上祭祀。这在古代称为春秋，就是春社、秋社。

 

《月令》里面记录很多这种岁时仪式场面，我们把它称为岁时仪式。它就是用文字来记录什么月份举行什么活动，举行什么祭祀活动。而我们知道，《海外经》、《大荒经》，它们既然与天文历法有关系，所以这两部经它的图画，它也描绘了，它用图画描绘了这些月令的场景。最初文字可能，一般老百姓他可能不认字，不识字。我们知道看图比较直观，他只能看图。所以古人就用图画形式，用图画来描绘一年十二个月的月令历法。

 

实际上《海外经》、《大荒经》这个图里面，就是用图画形式来描绘了这十二个月令。它一一描绘，就是从东到西。东方对应春天，南方对应夏天，西方对应秋天，北方对应冬天，它就用东西南北的顺序来一一描述春夏秋冬十二个月。每个月要有什么物候，有什么星象，刚刚我们讲了，有什么星象，有什么物候，然后要举行什么仪式。它举行仪式怎么描绘，就把举行仪式的场景、人物形象给用画面描绘出来。

 

比如我们说夏天，如果干旱了，他要祈雨。祈雨，人要带着羽冠，就是用羽毛做的帽子，身上穿羽衣要跳舞。这叫什么？这叫雩舞。

 

孔子《论语》里面有一段非常著名。孔子问他的几个弟子，说你们毕业以后都想干什么职业。他的弟子就各言其志，就各自汇报自己的志愿，自己的毕业志愿。最后只有一个孔子最得意的门生之一，叫曾子，他又叫曾点。他说，我既不想做官，也不想升官发财，我只想在暮春的时候，跟几个小孩儿带着自己的朋友，穿着新衣裳到河边，到沂水边去唱歌跳舞，叫“风乎舞雩，咏而归”。风乎舞雩的雩实际上就是雩舞，就是祈雨舞蹈。雩上面就是雨字旁。实际上就是戴着羽冠，头上带着用羽毛做的帽子，身上披着羽衣跳舞，叫雩舞。

 

所以说，在夏天，当干旱的时候，古人经常举行这种雩舞，求雨舞蹈。如果用画面来表示这样一个场面，这样一个求雨场面。他可能就会画一系列人物，身上长有羽毛，头上戴着鸟的帽子。这画面，知道的他是在载歌载舞，是一帮巫师在载歌载舞，是风乎舞雩；不知道的（以为）那是一些半人半鸟。人长着鸟的面孔，长着鸟的羽毛，但是身子像人一样。这在《海外经》里面就有，叫羽民国，那个国家的人都长羽毛。还有毕方鸟，毕方鸟实际上就是一只鸟用一只腿着地，就是毕方鸟它只有一条腿，叫毕方鸟。那么实际上毕方鸟就是一个人，可能在用单腿着地在跳舞。还有�头国。�头国就是人长着鸟头、人身。�头国。�头国、羽民国，还有毕方鸟，都在《海外经》里面离得很近，他们是一个画面，同一个画面。他们都是一帮半人半鸟的人物，实际上就象征这个求雨舞蹈。

 

这个时候画面非常直观的。但到了《海外经》笔下就成了羽民国、毕方鸟、�头国，都成了些怪物了、怪人了。所以这实际上就是《海外经》这个作者，他一定不知道这幅图它本来是讲历法的、讲月令的，就把其中这些岁时仪式的场面给误解为一些海外的国家，因为他看到这幅图就是一幅地图。

 

其中一些画面为了表示人的动作，因为画画为了示意，为了用画面示意，他可能会把人的某个动作，某个肢体给夸张、夸大。比如说画里面画一个人在捕鱼。我们知道《海外经》里有个国家叫长臂国。长臂国是在《大荒南经》，就是靠画面的东南方，比较靠东南的地方，东南方。它基本相当于四月份，四月份正是鱼比较多。因为春天开冻以后，到了春末就可以下水去捕鱼了。它实际上是表示一个时令，一个物候。他为了表示人下水捕鱼，为了表示他的动作，他可能把人手臂画很长。这本来是个示意，仅仅为了示意，但到了《海外经》笔下就变成长臂国了。长臂国方捕鱼。它变成一个国家，一个民族。

 

我们再举最后一个例子。在《海外经》、《大荒经》里面都有一个国家，叫反舌国。反舌就是舌头反着长的，反舌国又称为岐舌国。岐舌国就是舌头像蛇一样，是很长的。这当然非常怪了，就是人的舌头既不能倒着长，也不会有分叉，那么这个国是怎么来的？实际上我们看这个国在《海外经》的《海外南经》。它的方位也是偏东南，相当于四月份，它的方位相当于四月份。我们知道《海外南经》是对应夏天，夏天是三四五六四个月，所以那个方位象征四月份。

 

我们说四月份有这样的物候，有青蛙，青蛙开始出现了。刚好开始降雨，河里面水塘都下雨了。青蛙就到了求偶繁殖的季节。青蛙它要求偶，它呱呱呱呱叫。实际上我们知道动物叫，鸟叫、青蛙叫还有野兽叫，它的主要目的就为求偶，就跟人唱歌一样。实际上人在古代唱歌也是为了吸引异性，为了求偶。我们知道《诗经》的《国风》都是情歌。

 

所以在《海外经》的那幅图里面，就是月令图里面，人们就画了一个青蛙，表示现在是四月份，是蛙繁殖的季节，就这个画面。青蛙为什么就成了反舌国，反舌国实际上就指青蛙。你要在乡下待过，你要自己逮个青蛙，你自己杀个青蛙，你把青蛙解剖开，你就看到它的舌头，青蛙的舌头倒长的，倒着长，我们知道青蛙捕虫子，把舌头伸得很长，突然间伸得很长，把那个虫子给粘住，然后它吃了。

 

因为它倒着长，它能弹出来，就是它的舌根在前面、舌尖在后面，然后看见虫它把舌头突然间弹出来，它舌头非常长。而且它为了能够捉住虫子，它的舌尖还有分岔，就像什么把什么给夹住了，它不是粘的，是靠夹的。

 

我前面举一些例子，就是《海外经》、《大荒经》里面一些怪兽，我们举了并逢，还举了相柳，还举了歧舌国、反舌国，还举了几个怪人，就是那几个半人半鸟的羽民国、�头国，还有毕方鸟。实际上我们看到这些怪人，这些怪兽、怪人，他或者源于星象，就是古人实际用动物来表示星座星象，或者源于岁时，祭祀场景，就祈雨等等，或者祭祀的一些场景。

 

因为这个《山海经》的作者，他一定不了解这幅图本来跟天文学、跟历法、跟月令有关系。他把它给视为一幅地图，然后它既然是幅地图，他又想当然认为，他图上画了一副画面。因为这些画面都在图的四方，那么他又把它想当然认为，这都是表示是中国周边的海外大荒的一些国家，和一些长相怪异的、长相畸形的一些民族。这样就有了我们现在看到的《山海经》，《大荒经》的这些怪物怪人。

 

首先我说，《山海经》这本书，它涉及有很多这种怪异记载，怪兽或者怪人。但这些怪兽怪人，它本来并非是真实存在的怪人或者怪兽。因为我们知道世界上大自然没有怪人，也没有怪兽，没有这些畸形。就是造物主、上帝他不会造怪物，也不会造畸形的人。也不会有一个国家全部的人都长得那么怪，都长三个脑袋，都长非常长的胳膊。这些怪人和怪兽也不是古人的一种凭空虚构。因为古人他没有那么多闲心、闲工夫去想象、虚构一些莫名其妙的、毫无意义的一些怪人和怪兽。他更不会那么费劲地把它想象，这些白日梦、这些幻想给记下来，给写成一本书。所以它也不是出于古人的虚构。

 

这些怪人怪兽他都有来历，这些来历是源于他们对一幅图的误解，这幅图实际上一幅讲天文的，讲历法的图。所以这幅图实际上它既非一个志怪的，或者一个怪兽谱。像我们现在看日本的那种百鬼夜行图，什么妖兽图谱。古人不会去干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他们这幅图实际上，它根本不是一些志怪，或者凭空的虚构。它记录着古人非常重要的知识，就是他们日常生活，特别是农耕生活所离不开的、所必需的一些天文历法知识。

 

这种天文历法对古人、对古代农民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是他们的常识。就通过这样的分析我们知道，实际上我想说明，《海外经》、《大荒经》这两部书的来历，它的背后实际上是有两幅图画，这幅图画里面包含了大量的古代的天文学知识和历法知识。实际上我以前已经把《海外经》、《大荒经》里的怪兽，它的来历跟古代的天文历法基本都解释了。那么我下面就可以进一步去研究，去阐释，这幅图它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天文知识、历法知识。这幅图它里面的那些跟地理相关的那些记载，又分别是记载了什么地方的那些山或者河。

 

我们第一步把这部书里面的这些怪异记载先给清理掉，或者给解释透了，等于扫除了障碍，实际上为我们解读、研究这部书扫清了障碍。我们才能真正地进一步去研究理解这部书，它所包含的那些上古的地理、天文等等的相关知识。才能让这本书从志怪之书，从一般人心目中的志怪的书变成一本，我们可以通过它来窥视中国上古历史、文化，这样一部可靠的经典。

 

实际上我这本书，我主要工作就是做这个工作。就想说明《海外经》、《大荒经》它这些怪物怎么来的。《山海经》它确实有丰富的，包含了丰富的历史信息。那么这还需要进一步研究，所以我下一步工作，我想进一步写关于《山海经》的第二部。就想考证《山海经》这本书它的地理，究竟它的地域在什么地方。它那个山还有那个河究竟在什么地方。实际上就是关于《山海经》的地理学做个研究。可以说第一部书是讲天文的，第二部书是讲地理的。第一部书是天书，第二部书是地书。